【御泽】薪火颂 15

御幸一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泽村尽然允诺了自己不会离开,只因为他已经瞭解了自己的身世和计划的背景,而且总的来说、那段背景也只是他的大胆猜测,御幸当然不敢打包票说自己的理论一定完全正确。

但他又无法直接的向泽村说明白,毕竟作为人类,他相当自私的希望投手能够留下,而如果现在的情况能够到达这个目的,御幸打算就这样将谎言一同打包进入坟墓。

至少这样他的晚年还会存在泽村荣纯。


生活还是得过、考试还是得考,御幸一也前些日子都被球队的交接和某个后背长着翅膀的笨蛋给搞得精神憔悴,好不容易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不用费尽心思想着该怎么帮使者圆谎的监护人御幸终于能有一段时间专心面对桌上的教科书,重新拾起考生的名号。


也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御幸觉得这份名称平凡的让他怀念。

刚开始知道泽村身份的时候他也多么希望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投手、一个寻常的笨蛋后辈,然而御幸仍旧在这样总是超出他想像的生活中释怀,或许明天地球就被哪个外来的物种占领他也不觉得奇怪,反正只要泽村在就什么都好。


御幸在无人的房间突然笑起来,觉得自己的心胸或许比想像的宽大、在某些地方却也极端的小心眼。

他回过神,继续低头埋入日本史的篇章。



泽村站在贩卖笔记本的书架前,他的双手叠加,眼神锐利的扫过每一排商品。

「你是来买笔记本的吗?真稀奇。」来到合作社买午餐的金丸随着投手的视线看去,发现对方正在认真的挑选笔记本,这副模样以崭新的形式登录金丸对泽村的印象,就像他永远想不到泽村背后冒出两片翅膀一样—实际上金丸也的确还没见过,自从泽村对球队的大家开诚布公后,他仍然没有在其他人眼前打开过翅膀,就连仓持也表明自己同样还没见过。


因此球队里的人虽然都没有实际提起过,但大家都有种莫名的悸动、想要亲眼观赏看看只存在于电影或童话书里的梦幻画面。

「啊、我在想哪一种纸质比较好。」泽村眯著眼端倪,似乎认为光是用看得就能瞭解笔记本的优良与否。

「……你在这里找不到多好的笔记本吧,而且你倒是翻一下啊。」金丸略微无奈的挑起其中一本,随意的翻了几页,「但还是可以啦,如果只是拿来写笔记的话。」

「不是写……啊就是这本了它的封面好好看。」泽村的话说到一半便被右下角的一本黑色表皮的笔记本吸引,拿起来放在光线下晃动的话还能看见有点点的亮粉在闪烁。

「你喜欢这种类型的?」金丸有些讶异,看着泽村赏心悅目的摸着笔记本的封面。

「只是觉得很像宇宙,」泽村还打开扉页朝里头闻了一下,立刻惹来金丸嫌弃的眼神,「不觉得凝视宇宙能够让人安心吗?」

「……你觉得是就是吧。」


回到班级时俩人走在一块,泽村一直像捡到宝的嗅著笔记本,金丸开始思索所谓的使者都是如此这般模样吗?

「对了、你刚说这不是用来写笔记的是吗?」

「嗯,是给我写日记的……金丸收起你惊讶的表情,我是不能写日记吗!」

「只是、有点讶异,」金丸面有难色的吞下一口面包,「毕竟你不像是会做这些事的人。」

「人啊、是有可能改变的,」泽村像个智者、语重深长的感叹道,「所以我也相信金丸能够为我—」

泽村的话还没说完,身旁的人便加快脚步回到了教室。


真是一个个越来越没礼貌了,泽村在走廊上插著腰想着。

只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他松一口气,一切的景象如同往日平静祥和。

这样再好不过了。



他们俩人将屋子里所有能够塞着纸张的隙缝都一个个翻找过,然而没有一本笔记本或破损的纸张进入他们的视线,御幸甚至将书本一页页的摊开检查,尽管记忆中他根本没有把东西塞进书页里的习惯。

「见鬼了御幸一也,你的房子居然连一本笔记本也没有,」仓持的周围已经堆成一个小型的山坡,他手掌用力的搭在有他腰间高的书本上,口气里除了不敢置信外还有疲乏的喘气声,「你就没写过笔记或……收过信吗?」

「没人寄给我,」御幸坦然的说道,「不然就是不重要的,都丟了。」

「以前的你有料到这么做是在给自己自掘坟墓吗?」

御幸耸肩,他不觉得自己会丟掉真正重要的东西,只是还没找到罢了。


仓持缓慢的叹了口气,扫视了一圈已经被四处翻动过的房间,想着之后还要将它们一一放回去,比起说来这里找东西、帮忙整理房间还比较实在。

「御幸,我有个想法,」仓持有些力不从心的坐到地板上,凝重的望向友人,「会不会我们根本没忘记什么?只是我们想多了?」

御幸闻言,果断的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一点遗留下来的线索都没有?毕业纪念册、相片、同学会里都没有人提过怎么少了个人?大家依然—」仓持停顿了一会,随即接着的下一句话明显的降低了音量,「又或许没有那个人我们也能活得很好。」


错了。

御幸心里固执的想到。

他说不出为什么,但这几年来他总能感觉到某一块东西从他的心底慢速流失,就像陷入流沙的脚,而此刻已将淹没到他的胸膛,很快所有事物都会掩盖到沙子底下、再也不见天日。


他不能毫无挣扎的让记忆结束。

「那你有什么合理的解释?」接续在御幸良久的思考后,仓持缓慢的问著,「为什么没有任何线索?」

御幸闭上眼,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或许我根本没有準备好?比如、我根本不觉得我会忘记,或者那是我没料到的。」

「……所以那是无预警的?」

「就是这个意思。」


御幸环顾了在地板上叠得零乱的杂物,他们在这个空间内忙了四个小时却仍然没有头绪,御幸只想得到这个可能性—或许当时的他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忘记什么。

「那太困难了,我们大概再也不知道这两片羽毛的来历。」仓持重新拎起羽毛,忍不住甩了两下,「那代表我们要放弃吗?」

御幸投来错愕的眼神,似乎从开始就没有思考过这个选项。

「如果你不想追究下去,那么你可以先回去。」御幸委婉的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仓持撇著嘴嘟哝了几句,却仍旧坐在原位没有离开。


「我会帮你的,」仓持搔著脑袋,有些尴尬的道,「但先让我回去一趟,我带点东西过来。」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御幸一改先前严肃的口气,愉快的伸出手向友人致谢,却被仓持给一手拍掉。

「只不过要追下去的话可別随便给我放弃啊,」仓持站起身整理著薄外套,他将帽子给拉高:「我们现在可是共犯了。」

御幸浅浅笑了起来:

「好的,共犯先生。」



仓持再度回到御幸的住宿地后,发现对方的家门前堆叠了一些绑起来的书本。

「那么快?」御幸带着口罩打开门,手里还拿着一条擦拭灰尘的抹布,「我都还没整理完。」

「会不会有些东西就是这样被你丟掉的?」仓持拎着黑色的后背包进到屋子,发现地板上似乎没有容他放下东西的空间,他甚至是踮着脚走进来的。

「我都一页页确认过了,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

「……你到底还有什么是重要的?」

「现在你跟我在找的就挺重要的。」御幸语气略微上扬的再次系紧另一堆书本,又将它们一并丟到门外。


「对了、共犯先生,在你回家时我找了一些东西出来,或许等等我们可以参考一下。」御幸将杂乱的小东西丟到只剩下一小处还有空位的圆桌上,仓持勉强的抱着包包蹲下来,眼神怪异的看向桌上的杂物,心思却随着对话飘到了另一边。

「……是不是有点印象?」仓持依然盯着桌面,御幸一时间没有抓住对方话里的主词。

「你指那个计分簿吗?还是那本书?」御幸手里正忙着打包另一袋垃圾,眼神都没抬起来的道,「计分簿你不可能没印象……那本书也许你在学校看过吧,当初还以为弄丟了,赔了一本给图书馆,没想到被跟著带回来了……」


「不是、我不是说这些东西。」仓持将屁股下的杂物给挪到一边,就著狭小的空间坐了下来,「我是说,我们刚刚的对话。」

御幸一个松手,一包垃圾就这样跌在一旁被整理起来的书上。

「……哪一句?」

「你刚刚说—」仓持指了下对方,又缓慢的指向自己,「说我是什么?」

书本已经倾斜倒在了地上,御幸任由它们东倒西歪的躺在脚边。

他犹疑的开口:

「共犯……先生?」



泽村坐在书桌前,台灯微弱的光线依旧照进仓持的眼皮下,他终究翻开棉被坐起身。

「你要给我弄到几点?」仓持不耐烦的问著。

「嘘小声点,仓持前辈,浅田已经睡着了。」泽村头也没回的回应。

「那我就不用睡觉吗!」

「好好、快好了……」

嘴巴说得是一回事。泽村依旧忘我的动着笔,他想起教练曾经在课堂上说过的话:文字是有温度的。



─TBC─


今天赶紧先发一篇,明天要去一个三天两夜的行程,所以礼拜五才会再更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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